【TSN/ME】世界末日是一场不会停的雨
下雨了。
其实Mark一直都不太注意这些的。
他可以在下雪的日子里踩着拖鞋出门乱晃，当然也可以毫无压力地穿着他的兜帽卫衣走在大雨里。
他只不过是心血来潮地想要趁着午休时间去咖啡馆坐坐，弄得Dustin还惊讶地认为自己在工作时间睡着了正在做梦。
“我以为你现在是长在电脑椅上面的，工作就是你的全部了。”
Mark莫名对这句话有点不爽，笔电也没拿就走了。
等坐在咖啡馆里才发现，他真的没什么事情好做。
撇着嘴看自己的手指一下一下在瓷杯上，好像能把咖啡全变成代码。
然后就下雨了。
他没有带伞。
满脑子想的都是，下雨了，好巧……
哈佛基本上是那种到了冬天才会下雨的天气。
那天小雨夹着雪花飘下来，而他只是一双拖鞋踩进和着冰屑的积水里——其实也和光脚没什么区别了。
拖着一路的水渍走进Dustin的视线里，Dustin也只是表情夸张地哇了一声，还附赠一句“Mark你真酷”。
Mark总是无所谓的，Chris说他五感不灵，Dustin打趣Mark是机器人。其实事实只是他不在乎而已。
但是Eduardo会在乎，他会拿着干净的毛巾和衣物出现。
还会有Mark看见总是忍不住挑眉的毛绒拖鞋。
他出现的那么及时那么自然，好像他也只是Mark的一位室友一样。
很长一段时间，聪明如Mark都会忘记，Eduardo从他自己的宿舍到这里有很长一段路要走。
Eduardo会催促他去换衣服，会帮他擦干打湿了一头卷毛的雨水。
Dustin又嘴贱说Eduardo简直就是Mark的保姆。
Wardo不生气，Mark当然也不介意。
不过他把湿漉漉的毛巾丢到了Dustin脸上。
街边有个女人正努力把自己藏在屋檐下。她不是那种身材纤细的姑娘，躲雨的地方又挤满了人。她只能勉强的保护住自己一头栗色的头发。
有什么人从街道另一边冲过来，冲破重重雨幕，来到她的面前，像王子斩开一路的荆棘，解救了高塔上的公主。
Mark看着他们在伞下亲吻，男人搂紧了她的腰，紧贴在一起又走进了雨里。
这其实很蠢，Mark想，如果你真的是想解救一位困在雨里的女士，你最好是带着两把伞来。
他们匆匆走过Mark身边。
只是一瞥，Mark能看见她脸上绯红色的幸福，能看见两个人眼里闪着光的情感。
Wardo说他喜欢Mark的眼睛，蓝色的，是天空，是大海。
可Mark对着镜子的时候，他看着自己的眼睛，觉得这片蓝色太冷了。
那对情侣走了很远了，而街上其实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人。
他们都愿意挤在同一把伞下，尽管这样会给雨水更多打湿衣物的机会，可他们都是笑着的。
这不蠢。
Mark的连帽衫已经被雨水浸透了，贴在身上，挺冷的。
偶尔也会有人注意到这里，可是他就是不跑不躲，仿佛这场雨对他来说是不存在的一样。
我也不蠢，Mark在心里说，因为这只是一场雨，我只是一个不屑躲雨的人，谁也没有伤害谁，所以我怎么样开心都可以。
面对winklevoss兄弟诉讼的时候，也下过一场雨。
雨水拍在玻璃窗上，划出一道又一道水痕。
下雨了……
他真的不是很在乎这间屋子里的人在说什么。
离开的时候，碰见了Wardo。
他从黑漆漆的雨夜里出现，就在Mark身边收起雨伞。
视线有短暂的相交，又立刻分开。
“结束了。”
他最终还是决定开口。
但Wardo的视线在没有停留在有他的地方。
“我有别的事情要处理。”
他注视着Eduardo一步一步走向没有自己的地方，就像那天在Facebook。
除了那一次，他还不记得他在哪里、什么时候，有见过Eduardo那样决绝的背影。
Wardo总是向他走来的。
“hey……”
这次Eduardo折回来了，尽管他都没有提Mark的名字，但Mark有一瞬间的期待。
“外面在下雨……你……”
Eduardo只是把手中的伞递给Mark，便离开了。
而Mark盯着他再也不会为自己停留的身影，想要开口问：你呢？你怎么办？
“我需要为这把伞付钱吗？”
Eduardo停顿了一下，Mark猜他可能要跑过来用这把长柄伞揍自己一顿了。可Eduardo只是停顿了一下而已。
直到他最终消失在Mark的视线里，都没有再回过头了。
Mark想说的不是这句话。
他真的没有要伤害Wardo。
即使Eduardo用“曾经”来描述他们之间的关系，Mark还是把他当作朋友。
他不知道那些伤人的话是怎么冒出来的。
他不知道自己在Wardo回头的时候期望了什么，但不是这样子的。
“你呢？你怎么回去？”
“哦，会有人给我送伞的。”
这是只在Mark幻想里发生的对话。
他举着Eduardo给他的雨伞，一个人走在路上。
他不喜欢这种感觉。
这把伞很大，除了裤角稍微沾湿了些，他身上没有哪里被雨淋到。可是他不喜欢这种感觉，他觉得伞很重，伞下很闷——他就是应该回到雨里去。
可能这是Wardo最后留给自己的好意了，可他还是选择抛弃掉雨伞。
“哦，会有人给我送伞的。”
“你不用再把伞还给我了，你晚了好久。”
他幻想着没发生过的对话，雨水钻进衣领，好像带着冰渣子，划开他的皮肤，沁入他的脾脏。
可他又觉得那些雨水带走了些什么，带走他在伞下才会有的沉重。
回到Facebook的时候Dustin看起来被吓到了。
“天啊！Mark！你就不知道打个电话让我送伞嘛！”
Mark还是比较喜欢他半真半假的那句“Mark你真酷”。也制止了Dustin要帮他找毛巾的举动。
“我是个成人！我会照顾自己！”
声音太过尖锐，Dustin愣在原地。
而Mark觉得抱歉……
“我有干净的衣服……我去换……”
“Mark……”
明显担心的语气又让Mark一阵心烦，但这次他强压着不快，平静地开口：
“我很好，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。”
他换了干净的衣服，擦干了头发，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，电脑还开着，停在他上午未完成的地方。
Dustin帮他倒了杯热茶。他很感激。他真的不应该对着真心为自己的朋友生气，不管Dustin是无意间戳破了什么，还是做了什么原本不该他去做的事情
窗外雨还在下。
“哦，会有人给我送伞的。”
“那，那很好……真的。”
要是那时候他没有说错话就好了。
他真的很抱歉自己曾让Wardo淋了那么久的雨，他是个失败的“雨中营救者”。
他真的希望Eduardo已经找到真正可靠的人了。
窗外雨还在下，玻璃上挂着的水珠，每一滴都似曾相识。
Chris在茶水间发现了正对着窗户发呆的Dustin。
“Chris……”Dustin轻轻地开口，如同叹息。
“你知道吗，加州，有一场怎么也下不完的雨。”
尽管窗外的世界：雨停了，阳光正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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